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閃爍的信義行人街區,一個角落隱約看到一個女人正滑著手機,瞬間電話響起。

「欸,什麼?對啊,我在微風松高這邊。恩,好掰。」

女人把手機放進包包,走進三越找到洗手間,補了一下妝,在鏡中的她穿著斜肩的米白毛衣,搭配一件波希米亞風的短褲,她彎下腰調整一下靴子,然後起身凝視著鏡中的自己,是一個看不出來已經逼近四十歲的童真面容,微微捲翹的瀏海下,是個疲憊的雙眼,她給自己一個用力的微笑,然後出門按電梯,來到45樓,電梯門一開,她就看到Red在不遠處跟自己揮揮手。

 

Snow!」Red伸出手臂熱情的擁抱她,妳昨天那留言是怎麼了?」

Snow笑笑不語,摟著Red進餐廳內,來到戶外用餐區,「難得聽說妳要來台北一趟,是不是要先說明一下為什麼突然上來?工作嗎?」順手跟服務生點了調酒,然後從包包拿出新買的菸,邊講邊研究著新包裝。

 

Red說:「剛好跟一個朋友約好談新工作,轉換一下工作跑道。妳呢?一切都好?」Red關心的問。

Snow點燃一根菸,凝視遠方的101,眼神迷濛了起來。

 

「吶,現在的妳,還會想結婚嗎?」Snow問。

Red笑了笑,Snow知道Red不久前正式提出離婚申請,另一半的慣性劈腿結婚在多年後屢犯到已經毫無感覺,但直到自己的客人都可以路上巧遇然後打電話給Red通風報信,她當下就冷冷地把離婚協議簽好,她曾經與前夫一同打拼的事業、住家,通通判給前夫,自己什麼都不想要,她一如當初一個人來到台北念書一樣的固執,一毛錢都不跟家人拿。

 

「欸,我跟妳講一個我最近遇到的妙事。」Red回答。

 

幾天前,Red回到台南的住家整理東西,想起前夫的手機裡那些曖昧對話,於是她第一次下載了交友軟體,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個模樣。

但是她連照片都還沒打算上傳,就收到了一個比她還要小10歲的年輕男生提出交友申請,男生說,他因為Red寫了一句「我是住在台南的外地人」而感到好奇,因為他也是,所以問Red的第一句話也很妙。

「對一個不是台南的外地人,台南有什麼好吃的?我餓了一整天。」

Red剛好一整天也沒有什麼吃,覺得這個小弟弟講話很有趣,「我不知道耶,但是以前會帶朋友去安平吃一輪,可以推薦。」

男生回:「我現在覺得,不想一個人吃飯。妳願意陪我去吃吃飯嗎?我不是壞人,只是,今晚真的不想一個人吃飯,我去接你,然後吃完我送妳回家。」

Red笑翻了,這個小弟顯示的照片也沒有看起來無法接受,反正見到面反悔也無所謂,她就回這個男生:「好啊。」

她見到男孩後,如依約來到安平,吃完肉圓吃蝦捲,然後接著牛肉湯,他們首先的話題是外地人在台南的趣事,然後接著互相聊對方的生活,當男孩騎車載著Red在台南亂晃聊天,她跟Snow說,這整個夜晚其實是充滿不可思議的,其一,她最不愛坐機車(因為要戴安全帽),其二,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網路交友,應該也是刷新最快見網友的紀錄。

 

「其三,我竟然第一次讓一個認識五小時的男生進來我家。」Red臉上洋溢著羞澀與些許懊惱。

這下Snow可激動了,「然後呢?你們做了?」

「其實一開始我們真的很好笑,一人一邊沙發,聊著感情,然後他也問我,現在還想結婚嗎?」

那個男孩用很認真但稍微疲倦的眼神凝視著她,他說,他其實跟這個交往七年的女友中間從來沒有出軌過,他也不會覺得彼此之間有問題,的確也在計畫這兩年要結婚,「但是,今天我卻做了這樣的蠢事。」他自嘲。

 

Red嘆了一口氣,她只要回想這幾年的生活,就有種生不如死的厭棄感,但是一個身為女人的心情她很清楚,「當然,是女人都想要有一個人陪伴,給我一個家,給我一個安穩的實在感,而不是整天說著承諾卻永遠都與實際作為背道而馳。」

 

「然後他靜靜的走到我身邊,緊緊的擁抱我,然後….Red說了一半突然賊賊的笑,Snow搖著她的肩膀,「然後?」

「然後我們就頭靠著頭看電視。」Red一邊說一邊大笑,Snow發出不甘心的怒吼聲,「啊~~什麼啦!我還以為妳禁慾了五年以上,馬上就活吞了小嫩肉了!」Red曾說她第三次抓姦後,再也不跟前夫做愛。

「我當然很想啊!可是還是會很害羞嘛!我比人家大十歲耶!!一下子撲倒會把人家嚇死吧!不過~呵呵,我還是等到了。」Red說,那個男孩在看完一個電影後,嘴唇輕輕的吻上她的耳朵…..

「啊啊!這種形容就不用再接下去了!我只要問妳一個問題:好用嗎?」

「恩~以24歲的嫩齡男,他算是不錯用。」Red演出一臉意猶未盡的享受狀,然後兩個女人相視大笑。

「所以妳現在覺得,女人也可以性跟愛分開嗎?」Snow悵然地問。

「妳承認女人無論幾歲,都還是想要有談戀愛的感覺,對吧?」Red意有所指的盯著Snow。

Snow嘆了一口氣,「我不知道現在的我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,但我很痛恨自己沒有辦法做到性愛分開,誰都不想變成一個豺狼虎豹的熟齡女,我也不會堅持一定要什麼一周一次,但是我想要自己有那種覺得對方把我當成性感獵物的那種心情~妳懂嗎?我也不知道怎麼說,我現在覺得自己很不像女人,而且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也會開始搜尋打脈衝光啊,私密美白什麼的!然後變成那種可悲的老女人。」Snow愈說愈顫抖,Red拍拍她的肩膀,Snow說:「我現在覺得啊,結婚這種事情,我還是沒有辦法說,找一個人就是為了結婚,我不想要這樣,可是有的時候覺得自己一直浮在半空中,找不到一個人等待著的自己的歸屬感,我很愛他,可是我怕我會不會其實也不敢結婚,或者是~我是不是永遠都無法等到….妳知道我媽的,她從不催我,可是她看到別人的喜帖寄來都會說,好想有一天看自己女兒披白紗的模樣….」她已經泣不成聲。

 

RedSnow再點了一杯cosmopolitan,然後緩緩的說:「所以說,到頭來,除非有個人很肯定的告訴自己,就是妳了,不然我自己也會覺得,一個人孤單總比兩個人孤單來的自在多了。」

Snow擦乾眼淚笑笑說:「是啊,我現在也滿喜歡一個人去外面吃晚餐的,不然我總是期待他回來撲倒我,煩死了。」

「但我自從遇到那個嫩男之後,覺得這樣生活也不錯,沒有壓力,後來我們就維持著一周一次的身心平衡頻率,妳要不要試試?哈哈哈!」

「妳以為做瑜珈啊?啊~~我沒辦法啦!我連自慰都還是想著我男人!」

「那他穿什麼造型啊?哈哈哈!」

 

笑聲在台北信義夜景中閃爍,漸漸隱沒在男女人群的交談歡愉聲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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